雨菓从小就能看到这些。
见怪不怪。
因为雨菓并不姓雨，雨菓姓夏。
嘘，这是个秘密，不要告诉任何人。
雨菓转过头去看吧台里做咖啡的Alex，半晌，将手里的咖啡喝光，放在吧台上，转头示意何俊跟她走。
何俊毫不例外地看了一眼Alex，可是除了这位大叔的胳膊上有点肌肉以外，就是脸上有胡子，没什么其他特殊的地方值得留意了。
那，是雨菓没给钱？
不至于，不至于。
雨菓手插在针织衫的口袋里，慢悠悠地往前走。
她知道何俊在盯着她看。不是那种因为雨菓走在前面他就看的那种看，而是观察。观察着雨菓的身高，观察着雨菓的身材，观察着雨菓走路的姿势，甚至观察着雨菓半长不长头发里是否藏了东西。
可惜雨菓全身上下除了手腕上一个银镯子，就是左手中指上有一枚紧箍咒形状的银戒指。
整个人朴素的仿佛在马路上可以随时消失一样。
当然，这也是一项优势。
“俊俊，你早饭吃了么？”雨菓突然轻声说道。
何俊立马收起目光，紧走两步跟上雨菓，与她并肩，脸上露出阳光般的笑容来：“吃了，早上吃了M记，麦满芬很好吃。”
雨菓点点头，低头拿出手机划了两下，何俊的手机发出叮的一声信息提示。
“早餐六折卡。”雨菓轻声说道，将手机塞回口袋里。
何俊看着手机，默默了。
他们的目的地是崔哲的大学，对，崔哲还在读，没毕业。有论文在关键时刻还没写完，这几天不能参加公司的早会，但下午可以抽出时间来进行岗前培训。
雨菓头一天已经计算好了有多少辆公交可以到崔哲的学校，路上需要花费多少时间。这倒不是职业病，只是雨菓讨厌跟人挤在一起，混合着汗水、气味、摩擦以及噪音。
何俊笑着谢过了雨菓，然后就不出声乖巧地跟在她身边。
雨菓一边往地铁站走，一边轻声询问何俊最近有没有看电影，院线上了一部翻拍老片，星际的特效非常壮观，用大屏幕看能够有超乎寻常的临场感。
“当然，看IMAX更好。”雨菓总结到。
何俊笑着说道：“市里太小了，没有IMAX影院。”
雨菓转过头看着他，看着一只惨白的手搭在何俊的肩上，大红色的指甲上还印了漂亮的雪花图案。
“公司有。”
雨菓转过头去，她不打算管，每天都有这么多那么多徘徊在人世不肯离开的迷魂，她不可能每个都管。
而且，她既然选择离开家，就永远都不会再管这些事了。
再说了，个人有个人的因缘，怎么何俊身上有的东西苏离他们就没有，让他自己想办法去。要是何俊不小心因为这个死了，死了就死了吧，反正也是他自己不小心，毕竟这些迷魂除了吓唬吓唬人，什么都做不了。
雨菓狠狠地打了个喷嚏，要降温了。
冬天就要来了，要到万物沉睡的季节了，她这几天早上起来十分的困难，她无法抽烟，只能靠睡觉来恢复体力。真的睡饱至少要14个小时。
要不，跟老板申请居家办公呢？
雨菓掏出纸巾擦了擦鼻子，心里盘算着自己在老板那儿的信用度。
突然，何俊绕到她的正面，直视着雨菓。
“菓姐，你……杀过多少人？”何俊的声音很轻，但很坚定。
雨菓有些疑惑地看着何俊，漂亮的猫眼眨了眨。
何俊坚定地看着雨菓，甚至开始朝着逼迫的方向发展。
雨菓一脸懵逼：“你……会记得吃过多少片面包？！”
何俊一愣，往前踏了一步：“你杀了人都不会记住他们？”
雨菓歪着头：“资料我有记，公司定期要考核的。可是，那又有什么关系呢？”
人杀人，不是太正常了么？
自古以来，人生来就是会杀人的。
婴儿脱离母体，母体难产而亡，婴儿就是杀人犯，婴儿的父亲也是共犯。
没有谁是真的干干净净的，做错过的事，半夜睡不着觉萦绕在脑子里甩不出去的后悔、懊恼、焦虑、崩溃。
谁都有忍不住想要拿起刀刺向身边人的时候。
能控制住自己，就能够走到更远，活得更久。控制不住，人生也就走到了尽头。
“可是我们是杀手。”何俊似乎有些不依不饶起来。
雨菓看着他：“不，你们才是杀手。我不是，我是个人。”
说完也不管何俊什么表情，轻轻巧巧地绕过何俊，甚至开始吹起口哨来，继续朝着地铁站走。
崔哲下午没有课，中午饭吃完了就背着随身的包出了学校。对比何俊的阳光，崔哲更接近体育生的既视感。一身晒成小麦色的肌肉，线条是精心打磨出来的，有很严重的自恋倾向。
雨菓觉得，如果小黑屋里有一面镜子，说不定崔哲能坚持到下周一再出来。
“菓姐好。”崔哲不同于何俊满脸笑容，反而有些傲气。
看得出来，他不是很理解为什么公司派了这么个小姑娘带他，明明其他几个大哥更帅更酷，禁欲系也有，狂放系也有，温柔系也有，学术系也有，可偏偏是这么个身高勉强到他下巴的小姑娘。
哦，还得管小姑娘叫姐。
苏离冷冰冰的脸如同一把钢锉，说两句话的功夫磨得何俊和崔哲脸皮都在疼。
“这是雨菓，暂时带你们俩，要叫菓姐，见面要打招呼。懂么？”苏离站的笔直，肩张开，一双桃花眼仿佛淬着冰，又仿佛何俊和崔哲说一句不他就立刻崩了他们俩。
崔哲看了一眼笑眯眯跟在后面的何俊，这就是他未来的搭档。
何俊眼睛看着崔哲，虽然在校，可是也只是翘着嘴角，眼神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。
雨菓低头看了看手机，公告已经发来了，雨菓从第一个字认真地读到最后一个字，刚读到句号，公告就自动粉碎了。
“嗯，是这样的，你们俩现在要去出一个任务。”雨菓淡淡地开口：“先去超市买杀人用的工具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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